一个宁波志愿者眼中的青川

时间:2009年05月10日    编辑:    来源:未知     浏览次数:

  俯瞰重建后的青川县(林君君供图)

  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震惊世界。

  这场灾难深深地刺痛了我们,也刺痛了一个叫林君君的女孩的心。彼时,她还是浙江大学宁波理工学院的一名大四学生。那年7月,她剪去一头长发,义无返顾地奔赴重灾区——青川,在青川县委宣传部当起了一名志愿者。

  踏上青川的那一天是2008年7月15日,正好是她23岁的农历生日。

  如今,距离“5·12”大地震快一周年了。时光在蓝顶白墙的板房小县城里静静流淌,日复一日地,青川人距离那个不堪回首的灾难日越来越远。但是,曾经的哀伤和泪水,曾经的坚强和执着,曾经的热切和希望,却无法在岁月里稀释。

  那么,这一年时间里,青川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迁?记者电话连线林君君,记录下了一个宁波志愿者眼中的青川故事。

  “说实话,在青川的日子,给我更多的是惊讶。惊讶于这里秩序恢复得如此之快,惊讶于这里的人民那种平和的心态,惊讶于在这里你看到更多的不是悲苦和愁容,而是那种‘既然是不可避免的天灾,不如坦然面对’的豪情。这种惊讶,一直会让你忘记这里是一个重灾区,更会让你忘记你原本早已准备好的那些安慰的说辞。在来之前,当你以为你已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来面对灾区一切的艰辛和泪水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在他们的笑容里,这些显得太苍白。”——林君君

  

  2008年7月

  震后的青川是一个站立的废墟

  从我进入青川的那一刻起,一路上,随处可见连绵群山中的一片片白色——山体塌方,刚修复的盘山公路,很多地方依然坑坑洼洼,乱石成堆。在一些危险地段,都有专人守护、指挥……

  青川地处四川北部,川陕甘三省交界地带,是全国生态农业试点县。震前的青川,山清水秀,是座不折不扣的生态城;震后的青川,满目疮痍,场面触目惊心。

  青川作为受灾最严重的县城之一,几乎没有一处房屋完整。主街上的建筑因为地震巨大的破坏力而出现了扭曲,本来并排的建筑发生了错位,巨大的裂缝让人触目惊心。有人说,现在的青川是一个站立的废墟,就受灾程度讲,这个说法是非常确切的。

  到达青川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任务,前往受灾最严重的乡镇之一——木鱼镇。记得那天天气异常闷热,我们到达木鱼中学时,消防部门还在防疫。有人指着那片已经成为废墟的校舍说,那里就是温总理当初站立的地方。而当我们望去的时候,竟然发觉那原本清晰的一切又开始模糊。我实在无力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站在曾经深埋着几百条生命的地方,我扭过头,匆匆地和一起来的记者离开了。

  在青川的日子,我们一直在板房里办公。7月里,七八个人挤在狭小的办公室内,闷热难耐。那个时候,6岁的王时瑞经常会来办公室找他爸爸(和我们一起工作的当地同事),小时瑞也是我在青川接触到的第一个孩子。

  王时瑞很害羞,每次我们给他好吃的,总是低着头,望着爸爸,然后又怯怯地看看我们,直到得到爸爸的允许,才会接过吃的,轻轻地对我们说“谢谢”,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后来他的妈妈告诉我,这孩子原来胆子要大一点,只是现在更害羞了。“以前,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们还是很放心的,他自己也不害怕。现在,我们无论到哪里,他都要在身边,而且特别害怕看不到我们。”

  “地震发生的时候,他刚刚午睡醒来,我抱起他就走,可他还在很认真地穿衣服。后来只要一感觉到天气变化了,他就会跑回家。”王时瑞的妈妈告诉我。

  王时瑞说因为地震那天,天气也是这样子的,所以每次看到天气变化,他总是第一时间就跑回家。

  因为现在还是和爸爸妈妈住在加固的楼房里,王时瑞总是特别敏感,每次一有余震,他总是反应敏捷。每当爸爸不在家,王时瑞总是会安慰妈妈说别怕,他会保护妈妈的。

  妈妈说,小时瑞地震后更懂得谦让和分享了,有什么玩具和好吃的,总是先分给别人。在学校里,被其他小朋友刮伤了手,回来的时候总是不告诉妈妈。当父母问起,他总是担心地和妈妈说,妈妈你原谅他,小朋友不是故意的,而且一点也不疼。而这,总是让身为幼儿园老师的妈妈又心疼又感动。

  2008年8月

  部队走了,百姓哭了

  李先钺是一位诗人,也是青川唯一一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与李老师的相识是在青川的县委宣传部,每次他来或走总是轻声地跟我打招呼问好,从来都很安静。李老师喜欢看有关青川的视频或者是新闻图片,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去观看青川抗震救灾的记录片,每次都很认真。

  他常常回忆起当初陷入绝望的青川县城:城里没有饮用水,食品供应不上,废墟中的人还未全部获救。5月16日,青川全县只抢通了一条主干道,各地的救援车队不断开进,排成了二十公里的长龙。他亲眼看见有部队官兵跑步进入县城和乡镇。他说那一刻时,他真的感动得留下了眼泪……

  在青川,老百姓对于军人的感情让人吃惊,那种深情厚谊甚至超越了很多世间可以想像的情感,那是一种生死与共的感情。

  我曾经在乡下碰到过一个老大爷,每次扛着一筐自家种的菜,送到部队的帐篷去,每次都被婉拒。但老大爷就是不死心,每一次坚持把菜放下就走,走的时候还特别“愤愤不平”,嘴里一个劲地嘟囔着:“部队还不准吃菜了,我就不信!你们这些领导,啥子规定,不让娃儿吃好点,军人就不是人啦?”

  刚进入青川的时候,到处都还有驻扎的部队,随处可见那些绿色服装在太阳下耀眼的身影。而今,这里的百姓流着泪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恩人解放军。对于他们而言,送走的不仅仅是军人,有时候还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寄托和希望。

  8月22日,最后一批驻扎部队也离开了青川。记得部队撤离的那一天,天刚蒙蒙亮,路边就站满了群众。大家拿着粮食、鸡蛋,还有自己纳的鞋垫,很多老人和孩子都举着自己做的上面写满感谢的牌子,一直在路边静静地守候着。

  终于,部队的车开出来了,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种悲伤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大家流着泪,挥着手,追着车跑,拼尽力气要把手里的东西往车上塞,而车上的官兵们只能劝说不能收,可是灾区的老百姓们哪里肯依。这样直到最后一刻,当汽车开动的时候,依然有很多人追着车,将一篮又一篮的东西往车里送。

  车子渐渐地驶远了,很多人泪流满面,久久不愿离去。单位的一个同事就说,现在真害怕有余震,这个时候动一动就觉得心慌得很。看不到那一个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人,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下转A1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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